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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題精選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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祂愛每一個人

只是一路走來,我真的很挫折、無力,不知道這隻大鳥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啼。我想應該就從那時候開始,我成為一個什麼都要管、要罵,每天生活在緊張中,又天天皺著眉頭苦著臉的媽媽。

 

昱筌

總是給人乾淨整潔印象的昱筌,有一點羞澀卻又散發一股難見的斯文氣質,清澈的雙眸中能讀到他內心的單純和善良,老實說,不開口時,沒有人會發現昱筌的不一樣。

就是媽媽也沒有發現,以為他是大鳥慢啼,所以花了很多錢,請家教、送他到一些特殊訓練機構,總想著只要多教導,這個生來清秀可愛的兒子,會像算命說的,用心雕琢,成為一塊好玉。

但是昱筌實在太讓她失望了,有一回媽媽幫他洗澡,昱筌很害怕,很想跑掉,媽媽生氣得拿水龍頭沖他,口裡喊著說:「沖死你!沖死你!連個澡都不好好洗,沖死你算了!」

 

清惠

我一直以為他是情緒障礙,始終不相信他有什麼大問題,所以老師跟我說要把他送到特教班,我完全不能接受;去看醫生,醫生的答案也是回家慢慢教,其他一些專家當時也這麼說。所以雖然他一直是讓我操心的孩子,但我覺得只要我好好地栽培他,他一定會變好的。

只是一路走來,我真的很挫折、無力,不知道這隻大鳥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啼。我想應該就從那時候開始,我成為一個什麼都要管、要罵,每天生活在緊張中,又天天皺著眉頭苦著臉的媽媽。

我當然很不甘心,心裡一直想找一個答案,既然醫學沒有答案,我就到信仰或是宗教裡去找。我想若是能捐多一份錢、修多一些行、積多一些功德,我的兒子或許會改變,所以有名的法師,像證嚴、聖嚴、唯覺、廣清老和尚,甚至跟著一位出名的法師,一跟十三年。拜拜、修行、算命、改命,我沒有一樣我去做,但到頭來我更失望,幾乎都在生氣的問,為什麼我的孩子還是這樣?其實我想最大的問題是我自己,因為我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兒子是這個樣子,而當時也沒有人告訴我,昱荃他是特殊兒童和一般孩子是不同的。

我自己教不好他,就找老師教,將他送來送去,讓他很沒有安全感。當時每次我們全家出國旅遊,他會一直的哭及氣喘,以為我又要送他到哪裡去,不要他了。想起來這個孩子在我這樣的無知及強勢的態度下受了很多苦,老師一個一個地來了又走,課一堂一堂地上,帶給昱筌的只是更多的焦躁和哭泣。

昱筌十八歲那年,心急的我,聽了朋友的話,將他一個人送到加拿大住在寄宿家庭裡,並且為了讓對方好好教導昱筌,不敢打電話給他,當時我沒有想到這是把昱筌推到更緊繃的壓力中。終於在他回國後沒多久,有一天他突然倒地抽搐,救護車送到醫院後,醫生告訴我他得的是癲癇,也因為這樣的檢查,才發現,原來我的兒子昱筌,是一個自閉兒。想到這十八年一直想把他教好,卻沒有人告訴我他真正的問題,我們母子走了這麼長、這麼苦的一段路,才找到答案,這個玩笑開得真大啊!

真象大白後,我卻依然不輕鬆,因為從那時開始,他的身體就更不好,除了氣喘,後來再加上癲癇,他發作的頻率越來越多,同時,我心頭也多了另一個重擔,一個每一個家有自閉兒都會問的問題:若是我走了,他該怎麼辦?誰來照顧他一輩子?

乾元

我第一次見到我岳母是在二○○四年夏天。她看起來好像身上背著千斤重擔,臉上不用開口就寫著一個「苦」字,我也發覺昱淳的弟弟昱筌很依頼岳母。她一直擔心百年後,昱筌會沒有人照顧,即便我和昱淳都說沒問題,我們一定會照顧他一輩子,但她始終搖搖頭,不願把這個擔子放在我們身上。

這就是母愛,在我岳母身上,我看到她為了這個兒子,什麼都願意付出,為了昱筌能夠好起來,吃素就吃了十三年,而且是誠惶誠恐地,怕拜的不夠,捐得不夠,或是打坐打得不夠久,會影響到兒子的痊癒。她看起來心力交瘁,卻又強打精神表現出能幹和可以掌握一切的自信。

後來昱筌因為老師的介紹,參加了教會辦的一個團契,叫做「喜樂家族」。教會是一個好地方,我本身也是基督徒,不過受洗後因為工作忙碌,就很少去教會,偶爾會禱告,但那時我覺得任何事還是要靠自己,信仰只是一個宗教的選擇。因此昱筌要參加「喜樂家族」,我覺得那是一個好事。

不過岳母雖然送昱筌去教會,她卻沒有打算改變她的信仰。

 

清惠

我從很年輕的時候,就排斥基督教,因為那時看到電線幹上寫著「不信耶穌要下地獄」,這句話讓我很反感,心裡就暗暗決定:「我就是不信,看會不會下地獄!我要證明給你看,我信其他的教,一樣不下地獄。」

所以一開始我有人介紹喜樂家族時,我並不願意讓昱筌去。一年後,因為昱筌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,甚至一個月就會抽筋一次,太密了,讓我很緊張。正好昱筌機構的老師此時又給了我一張喜樂家族的簡介,我想什麼都試過了,卻一點幫助都沒有,至少在一個同質性高的團體裡,讓他開心也好,所以就讓他去看看吧。

平常我都是讓他自己坐公車去,但有一天颳颱風,因為風雨很大,就陪他去。我不知道活動取消,到了那裡才發現沒有半個人,要離開時,看到樓下正在做禮拜,心想已經來了,不如進去看看。進去後別人唱詩歌,我就是一直哭一直哭,也不知道在哭什麼,哭得好傷心好傷心,還哭出聲音。那是我第一次進教會。

雖然有這樣的經歷,但我還是很小心,不願和教會有什麼關連。一直到我出了一場很大的車禍。

 

昱淳

媽媽會出車禍,是因為心力交瘁壓力太大了。當時弟弟經常生病跑醫院,爸爸也在洗腎身體很不好,而一向乖乖牌的我,也因為交男友的事和她有一些不愉快,一家子的重擔壓在她身上,把她逼到無法喘息,甚至晚上無法入睡,所以那天她一個恍神,把車衝向電線桿。車子嚴重受損,她也因顱內出血被送到加護病房觀察。

她在觀察期間,一些當時的同修來看她,也有做一些法事,但她依然很痛苦,她以為是她正在跟隨修行的某師父在處罰她,因為她沒有照規定每天打坐兩個半小時。我很心疼她為弟弟這樣完全的付出,又有點生氣,她把自責和愁苦都寄望在宗教上,好像一個無知無助的婦人,但在我心中,媽媽其實是很有主見和主導能力的,她是這個家的支柱。

看著時清醒時昏迷的媽媽,讓人著急,雖然我學醫,但也無法在這時幫上什麼忙。這時昱筌在喜樂家族的老師來看媽媽,當她為媽媽禱告時,我看到媽媽的淚水潸然而下。這讓我有點不習慣,我的母親不是一個輕易流淚的女人,但此刻她卻在一個陌生人面前痛哭。

清惠

昱筌的老師第一天來為我禱告,我就一直哭,我想你怎麼知道我心裡要什麼,你怎麼知道我的苦,你怎麼知道我的難過啊?但是,真的很奇怪她禱告的話,都是我要聽的。禱告完,我感覺很好,也不覺得那麼的痛了。

接著二個月住院期,我沒有叫她來,但這位老師從住家到醫院要轉三趟車,她卻每天都來,每天來為我禱告。她這樣的關心和付出,還有她的禱告,讓我看到主耶穌的愛,我就跟家人說:「法師和耶穌,我兩個都要。」

出院後我猶豫要不要受洗,畢竟我跟那位師父也有十三年,這麼久的修行,我不太確定要不要放棄。當時,有一位弟兄和我約談,他的一句話,讓我的腦筋扭轉過來,他說:「耶穌愛所有的人。」

就是這句話打動了我。因為我常常因為兒子,被人指點和議論,甚至昱筌到道場也會被排斥、拒絕,所以當我聽到他說「耶穌愛所有的人」時,我心想耶穌不光只是愛我,祂也愛我兒子,雖然我兒子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孩子,但祂卻接納他、愛他,像愛我一様,這樣的神我到哪裡去找?所以當下我決定和兒子一起受洗。

記得受洗時,我一開始敬拜,就哭到不行,淚眼中,我隱約彷彿看見耶穌向我走來,我好激動,我知道祂是真神,是我一直尋找的真神!那天以後,我就不再拜拜,心裡只有一個主耶穌。

 

乾元

我沒有傳福音給我岳母,是昱筌的改變和教會姊妹的愛,讓這個家開始因著基督而不一樣。岳母的臉上真的開始有笑容,也比較能夠輕鬆的相處,而昱筌更奇妙,說要去教會,他比誰都開心,到後來甚至連唱詩歌、禱告都難不了他,我岳母還說,因為昱筌的單純,他的禱告特別有效呢。我相信他們母子也在為我們禱告吧,神也藉著他們,把我和妻子一步步帶回教會。

我和昱淳婚後很想要有小孩,但努力了兩年多,卻都沒有結果。昱淳自己是婦產科醫生,就嚐試用人工受孕的方式,但也不成功。後來我們決定休息一陣子,順其自然。就在這時,我岳母跟我們說,她和昱筌要去以色列,叫昱淳把想生孩子的願望寫在紙上,她要到哭牆前為我們求子。

對於岳母所說的,我是姑且聽聽,並沒有抱任何期待。然而奇妙的是,在她從以色列回來的第六天,昱淳告訴我她懷孕了,而且還是雙胞胎。當時只是覺得巧合,還有一點點神奇,但並不以為意。

讓我們開始緊張是從懷孕第三個月開始,昱淳去照超音波發現雙胞胎,一大一小,而且差距頗大。我從昱淳和她同事處,得知那是件很危險的狀況,從那時候起,我才開始學習依靠神。人真是很驕傲,順利時總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處理,只有到有需要時才會想到神。好在,神並不因此跟我翻老帳。

昱淳

身為婦產科醫生,我知道懷雙胞胎其實並不是好消息,因為這裡面變數太多,平常看到雙胞胎覺得新奇可愛,但其實雙胞胎常見的是一好一壞,甚或互相受牽連,造成好的被拖累,極易流產或成為死胎。特別像我這種一大一小的胚胎,危險度比平常的雙胞胎更大,以當時的情況看來,這對雙胞胎失敗的機率真的很大。

於是我和乾元開始去規律地教會,每個禮拜都去;同時,媽媽也教我們每天按手為腹中的胎兒禱告,求主保守她們,使她們健康成長。我乖乖聽也乖乖做,因為我知道在醫學上,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幫助我的寶寶。

我的一個病人,是從廿幾週就開始安胎,躺在醫院到卅五週,光住院打針就花了兩百多萬,但我懷孕的整個過程,連一顆安胎藥都沒有吃,不但如此,在子宮裡的老二,反而以違反醫學常理的方式,和老大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。當雙胞胎健康地來到世上,我心裡知道這兩個是奇蹟,是神所賜給我們夫妻的。

過去媽媽常常帶我去各種廟或師父那裡,我也會跟著去修,等到她離開了一個師父,我也離開,所以當她信主後,其實我是持保留的態度,不知道她這次多久又會離開。但這次真的不一樣吧,至少我自己已經相信了,祂是一位奇妙的神。

清惠

信耶穌和我過去的信仰,真的有很大的不同。老實說,受洗後仍有一段時間,兒子的氣喘和癲癇來得更頻繁,但我在牧者的扶持下,卻依然很有信心,每次就是為他禱告,求主來醫治他。漸漸地他的情況越來越好,雖然不是完全地康復,但那個頻率就是少很多。現在他很久才會犯一次,即便犯了,我也是禱告,經常不用吃藥就好了。

但我覺得對我最重要的是,是我能夠把我的兒子全權交給上帝了。為什麼?因為生活中點點滴滴讓我清楚祂是那麼的真實啊!祂是愛、祂是生命!我的心思意念也變得很簡單,我知道,昱筌不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,我也不再是一個人擔,耶穌已經把我全擔走了。

或許我的改變,也帶著昱筌放鬆,現在他好教多了。而我們母子兩個現在很喜歡一起參加教會活動,一起讀經禱告;昱筌比我更喜歡教會,有時我太忙或累了,他都會提醒我,媽媽要讀經、要禱告。以前我不讓他做任何事,信主後,因為完全的交託,我開始學著放手,讓他學習生活上的一些瑣事。現在他回到家要洗米、煮飯、洗菜、切菜,還要洗碗呢。

當然認識我的人,都說我的面相改變最多,現在比較像慈母,也很開朗,你現在叫我皺眉頭,我好像都不會了,神真的改變了我,幫助了昱筌。

昱淳

媽媽不再像過去那樣,時刻就想掌控一切,她越來越隨和,你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安和煩惱都減少了。沒想到過去跑道場、跑師父,帶著弟弟勇闖各廟宇佛寺、算命攤和道場的媽媽,就這樣開始在基督裡自在起來。而我的兩個孩子,不但沒有別人雙胞胎難帶的問題,她們在一個月以後,就可以正常睡和吃,很快地體重和發展甚至都超出一般的孩子。

昱筌進入喜樂家族,不但影響媽媽進入一個全新的生活,連家裡前後兩個印傭阿麗和拉拉,也因此受到影響。以前媽媽就覺得這些從外地來謀生的女孩,每天必須關在家裡,蠻可憐的,但又不能隨便讓她們出去,當時阿麗還有一點憂鬱的傾向。媽媽信主後,主日就會就帶著印傭一起去,因為教會有印尼語的聚會,她們立刻在那裡找到同伴,並且有牧師和輔導幫助她們,沒多久這兩前後兩位,一位是中爪畦,另一位是東爪畦的回教徒,竟飄洋過海地來到台灣,成為基督徒。

現在的這位印傭瑪麗亞雖然才來不久,但已經很喜歡去教會,有一天她要求出去,說要去買鞋子,問她為什麼,她回答說:「我要買去教會穿的。」看她們能夠開心平靜地在我家工作,我知道這又是神另一個「完美任務」。

乾元

我是在英國讀書時認識耶穌的,但一直來我覺得自己可以孤獨地信主。現在透過昱筌,神在這個家庭工作,讓我的觀念改變,決定要做個有教會的基督徒。不但這樣,我還去參加教會詩班,認識了更多的基督徒,我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不同的生命,這也給了我許多的啟發。

基督徒的見證可以吸引人來信主,但也容易讓人有錯誤的印象,以為這是一個好美的玫瑰園,只要進來,人生就改變了,就永遠不再有煩惱和困難了。然而若是他們期待太高,進來後就會發現其實信主後,生活還是有很多挑戰,有很多困難要去面對。所以我絕不想說我家自此以後就「幸福美滿」,每天「充滿喜樂和祝福」。像昱筌仍然是個自閉兒,岳母性子依然急,而我的兩個女兒現在是調皮地讓我們夫妻兩個疲於應付。

但我相信在我做選擇時,這位神會引導我走向正確的路,會給我力量。信仰已成為我們的一種生活,是學習和經歷如何在生活中越來越與主連結。這幾年回頭一看,哇,好棒!好proud!這時才體會,因為有神的帶領我們才能走到今天,不然以我們的力量,我們什麼都不是、什麼都不行,根本沒有辦法過得去。

昱筌

清晨七點半,昱筌已經準備出門到城中發展中心上班。他獨自坐上公車,在熟悉的路線上,看著窗外,專心等著車子到站。

從七年前就在城中發展中心認識昱筌的老師,稱讚他:「昱筌現在變得很有自信!以前老師叫他做什麼事,他會說我不會,現在他會說,我會做,然後下去做。」

從一開始打掃的工作隊、烘焙班,到現在的後廚,昱筌表現得越來越好,在後廚中他有很多機會學習與人互動。

媽媽老師的鼓勵,讓昱筌越來越有笑容。過去昱筌依賴媽媽,媽媽緊張,他就跟著緊張;而昱筌一開始緊張,媽媽變得就更緊張。現在兩個人的關係終於不再這麼你儂我儂,媽媽學會放手和交託,昱筌也變得輕鬆柔軟。

每天早晨和媽媽的讀經禱告時間,昱筌絕對不會錯過,他好喜歡,因為他知道,除了媽媽老師,天上還有一位天父,總是在對他說:「昱筌,你好棒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