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可以起誓？
作者：謝宏忠牧師
資料來源：週刊 - 1378期 - 2006-08-13出版
所有的誓言，不管是用神的名或別的名所起的誓，都與上帝有關。如果我們以為只有指著神的名起誓才要遵守，指著其他的事物起誓就不必遵守，那就大錯特錯了。
有一隻鸚鵡很會模仿人說話，被飼養在礦坑附近的一家旅館裡，用來招攬客人。每天傍晚礦工會來逗這隻鸚鵡，教牠唱低俗的歌曲。鸚鵡唱得好的時候，礦工就倒酒給牠喝，常常喝得醉醺醺的。後來旅館的老闆換人，新老闆是一位敬虔的基督徒，就帶領鸚鵡悔改信主。為了改正鸚鵡喝酒的惡習，新老闆就教牠說：「我發誓，我不再喝酒」，並且教牠唱聖詩：「基督精兵前進，奮勇向前進」。鸚鵡唱的很好，老闆很滿意，相信牠一定不會再喝酒了。
有一天老闆外出辦事，礦工又來逗鸚鵡玩。鸚鵡說：「我發誓，我不再喝酒」，礦工說：「哇！講的真好，給牠酒喝。」接著鸚鵡又唱「基督精兵前進，勇敢向前進」，礦工說：「哇！唱的真棒，再給牠酒喝。」這樣你來我往多次，鸚鵡喝的醉醺醺的，倒在地上。
老闆回來一看，大事不妙，顯然鸚鵡受到壞人的誘惑，又恢復喝酒的惡習。鸚鵡聽到老闆回來的腳步聲，張開無力的眼睛，以內疚的聲音對老闆說：「我發誓，我不再喝酒」，就昏睡過去了。
對於「可不可以起誓」的看法，很多時候我們像這隻鸚鵡一樣，只會重複別人的話，卻不了解其中的涵義。人說不可以起誓，我們也說不可以；人說可以起誓，我們也說可以。今天我們要一起來探討可不可以起誓，才不會像鸚鵡一樣，人云亦云。
一、耶穌所反對的起誓
為什麼耶穌說「什麼誓都不可以起」(v.34)呢？耶穌所反對的起誓，是針對當時已產生弊端的兩種起誓：
1. 濫用上帝的名所起的誓
當時許多以色列人動不動就用上帝的名，來為自己所說的話背書。濫用到一個程度，每次說話都要用一句誓言開始。這樣的起誓是沒有意義的，因未經思考，又缺乏敬虔的態度，耶穌反對這種起誓。
許多人曾有這樣的經驗，開車在南投山區的路上，常看到路旁有廣告蜂蜜的招牌寫著：「不純砍頭」。砍誰的頭呢？你去買蜂蜜的時候，才發現是砍蜜蜂的頭。這是蜜蜂店的老闆濫用蜜蜂的名起誓。人常常做這種事，就像選舉的時候，候選人在廟裡砍雞頭起誓，如果當選卻沒有兌現競選諾言，願人頭落地如同雞頭落地一般。但選舉過後，競選支票跳票一大堆，卻不見人頭落地，許多雞因此冤死。不但選舉如此，婚姻也如此。有些演藝圈的藝人結婚七八次，許了七八次的誓言，也離了七八次的婚。耶穌反對這種草率的起誓，因為常起誓的人，說的話常靠不住。
2.逃避人的責任所起的誓
由於十誡中神警告以色列人，不可妄稱耶和華的名。所以法利賽人教導以色列人，起誓時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耶和華的名。結果產生逃避責任的副作用，因指著神的名起誓，就必須絕對遵守；指著其他事物起誓，就可以不必遵守。法利賽人教導人指著天、指著地、指著耶路撒冷、指著頭起誓，耶穌說你們錯了，你們只是用這種方式來逃避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。
所以我們不能只按字面的意思，來理解耶穌所說「什麼誓都不可以起」的話，否則會遇到許多困擾。譬如婚禮時，能不能立下誓約？法庭作證時，可不可以起誓？入美國籍時，能拒絕起誓嗎？甚至總統就職時，也會面對起誓的問題。
我們要了解，耶穌在教導時，常用活潑鮮明的對照用語，來突顯祂所要強調的觀念。譬如耶穌說：「凡看見婦女就動淫念的，這人心裡已經與她犯姦淫了。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，就挖出來丟掉；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，不叫全身丟在地獄裡。若是右手叫你跌倒，就砍下來丟掉；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，不叫全身下入地獄」（太5:28-30）。耶穌不是要我們把手砍下、把眼睛挖出，乃是在強調罪的可怕，我們要把所有會引誘我們犯罪的東西徹底根除。如果真的按字面意思來理解耶穌的話，許多坐在電腦桌前的人，地上會掉滿許多眼睛和指頭。
因此當耶穌講到「什麼誓都不可以起」時，祂在教導我們兩個重要的真理：
(1)所有的誓言都與上帝有關。耶穌說：「不可指著天起誓，因為天是神的座位；不可指著地起誓，因為地是祂的腳凳；也不可指著耶路撒冷起誓，因為耶路撒冷是大君的京城；又不可指著你的頭起誓，因為你不能使一根頭髮變黑變白了」（vv.34-36）。耶穌的意思是，所有的誓言，不管是用神的名或別的名所起的誓，都與上帝有關。如果我們以為只有指著神的名起誓才要遵守，指著其他的事物起誓就不必遵守，那就大錯特錯了。因為世界和其中所充滿的，都屬耶和華。天屬耶和華，地也屬耶和華，耶路撒冷屬耶和華，頭也屬耶和華。因此指著任何事物所起的誓，都跟神有關係，我們不能逃避人應盡的責任。
耶穌這樣說，也在提醒門徒不要過一種二分法的生活。在教會或小組看起來很敬虔，在職場或辦公室卻跟世人一樣。基督徒的整個生命和生活中的每個部分都要向神負責，沒有公生活或私生活之分。我們在台上如何，台下也如何；在教會如何，在職場也如何。不是在教會和小組說一套做一套，在職場和家庭卻是另一套。
(2)真實的品格勝過一切誓言。耶穌說：「你們的話，是，就說是；不是，就說不是；若再多說，就是出於那惡者」（v.37）。這句話是要強調真實的品格能取代一切的誓言。一個真實的人，不需要用起誓去保證他話語的真實性，因為真實的品格就是最好的保證。反過來說，當人必須用起誓來擔保時，品格已出現瑕疵。台灣最近弊案連連，檢調單位不斷與相關人士約談，抽絲剝繭，大費周章。我在想，如果這些相關的人都能照著耶穌所說的，是就說是，不是就說不是；許多案子就會很快結案，可以省下不少社會成本。當然，這是我天真的想法，因為事情沒那麼簡單。
當耶穌說：「若再多說，就是出於那惡者」（v.37），祂很清楚知道人類的始祖亞當夏娃失敗的地方在那裡。撒但用「多說」的方式取代神的「真說」，擄掠了人類。從此以後，人常活在「多說」的謊言中。從起誓的角度來看，在伊甸園裡的第一次婚禮應該沒有誓約，因為神創造亞當夏娃時，沒有邪惡在他們裡面。人的心裡沒有邪惡，就不需要起誓；起誓是人犯罪墮落之後的產物。起誓的存在告訴我們，人的不可靠和世界的邪惡。
二、聖經所贊成的起誓
雖然人的墮落，使起誓成為人類社會必要的惡。神仍在聖經中教導衪的百姓，如何正確的起誓，好與世界的起誓，做出區隔與對照，引領人認識衪。
1.憑真實所起的誓
神曾藉著先知耶利米對以色列人說：「你必憑真實、公平、公義，指著永生的耶和華起誓；列國必因耶和華稱自己為有福，也必因祂誇耀」（耶4:2）。神告訴以色列人可以起誓，但必須憑著真實指著永生的耶和華起誓。所謂指著永生的耶和華起誓，代表我們對神的效忠與敬拜。談到起誓的現代意義，必須從真實的角度來思想。在起誓中，我們基督徒以真實的品格見證真實的神，這種見證常表現在人與神和人與人之間的約定與承諾上。
當我們這樣見證神的真實時，普世萬民不但會蒙福，且會得榮耀。為什麼？因神是透過起誓與亞伯拉罕立約。神說：「祝福你的，我必祝福他；咒詛你的，我必咒詛他。地上的萬族都要因你得福」。以色列人只要憑著真實指著永生的耶和華起誓，保持對神的效忠與敬拜，不拜偶像，普世萬國必會因以色列人蒙福。可惜以色列人不憑真實起誓，反憑虛假起誓，離棄真神，指著巴力起誓。神只得興起外邦人，在耶穌基督的救恩中，憑真實起誓，效忠敬拜真神，見證福音的真實性。
因此憑真實所起的誓，不只與我們個人有關，更會影響普世萬民。也許我們不常起誓，但卻常做出承諾。我們與人的約定或承諾，若能表現出真實的品格，會吸引人認識這位真實的神，使他們有機會認識耶穌，得著救恩，叫他們蒙福、得榮耀。尤其在現今的世代，充滿投機性的承諾。所謂投機性的承諾是指，一個人已口頭答應別人一件事，但是等到有更大的利益出現時，他就背棄前一個諾言。譬如律師接了你的小案子，賺不到很多錢。後來他有機會接了大案子，就取消跟你的約定。
有一個人跟八十歲的老婦人簽約要買她的房子，這人是很有名望的基督徒，常奉獻大筆金錢給福音機構，是每個基督教機構都樂意延攬的董事人選。但在簽約當天，老婦人和買賣雙方的律師都已到場，準備簽署各樣文件時，這位大有名望的基督徒卻姍姍來遲，且一進門就宣布：「我改變主意了，我已找到別項投資，不想買你的房子了。」有人問他：「那契約怎麼辦？」他說：「取消。如果你不高興，可以到法院去告我」。說完，轉身就走。這件事在當地流傳開來，成為企業界許多未信主之人茶餘飯後的笑談。他們這樣說：「當然了，他是個有信仰的人，但是你不要忘記他也是生意人。生意人以生意為優先考量，雖然他的確做了一些好事，可是利字當頭時，他也和我們一樣一馬當先」。這位基督徒沒有守住承諾，他的作法不但無法讓萬民得著神的福氣和榮耀，反而羞辱主名，使教會蒙羞。所以我們作主的門徒，在生活中遇到承諾，甚至起誓的時候，都要憑著真實而行。因為：
(1)上帝憑真實起誓。「當初神應許亞伯拉罕的時候，因為沒有比自己更大可以指著起誓的，就指著自己起誓，說：論福，我必賜大福給你；論子孫，我必叫你的子孫多起來」（希 6: 13-14）。你會訝異為什麼神需要起誓？神說話算話，不需要起誓。然而神為了遷就人的軟弱，幫助人相信祂的話，就指著自己起誓。不是因為神的品格有瑕疵，而是因為亞伯拉罕的信心不夠。所以神藉著祂的應許和起誓，雙重保證來堅固他的信心。
(2)耶穌憑真實起誓。當大祭司該亞法審問耶穌時，「耶穌卻不言語。大祭司對祂說：『我指著永生神叫你起誓告訴我們，你是神的兒子基督不是？』耶穌對他說：『你說的是』」（太26: 63-64）。顯然耶穌在大祭司面前起誓，證明自己是神的兒子，是基督。當人挑戰祂的身分時，耶穌不隱藏自己真實的身分，衪在永生神面前起誓，印證自己真是彌賽亞。
(3)保羅憑真實起誓。保羅說：「至於別的使徒，除了主的兄弟雅各，我都沒有看見。我寫給你們的不是謊話，這是我在神面前說的」（加1:19-20）。「我在神的面前說」的意思是：有神可以給我做見證，我所說的是真實的，有在神面前起誓的意思。
因此，真實的基督徒不需要測謊器，測謊器是人墮落之後的產物。我們在神的面前是憑著真實的品格起誓，而不是用起誓來遮掩自己有瑕疵的品格。
2.按誓言而行的誓
民數記三十章第2節說：「人若向耶和華許願或起誓，要約束自己，就不可食言，必要按口中所出的一切話行」。誓言給我們一種約束自己的自由。既是約束，又為什麼是自由呢？大家可以思想一下，當我們開車的時候，是不是受到交通規則的約束？當眾人都接受交通規則的約束時，就會在道路上得到真正的自由，不會交通大亂。例如美國人非常遵守交通規則，甚至在紅綠燈無法運作時，交通仍有條不紊。這就是在約束中真正的自由。我們在承諾中有這樣的自由、在誓言中有這樣的自由、在約定中有這樣的自由。我們若按著誓言而行，就是見證神的信實和真實。
幾年前有一本書叫《守住一生的承諾》，許多人看了都很受感動。這本書的作者麥肯金曾是美國南卡羅來那州哥倫比亞大學的校長，也是一位牧師，牧養一間教會。當他的太太被診斷出得了阿茲海默症(老人癡呆症)時，他就知道有一天可能要離開他的工作。因為阿茲海默症會逐漸惡化，失去記憶而無法認出周圍的人，需要人全天候的照顧。
麥肯金牧師有好幾年的時間，心裡不斷掙扎，到底應該犧牲他的傳道事工？還是犧牲他的太太？是否應該為基督和神國度的緣故，先求神的國，然後將太太送到安養院去？許多人建議他請看護，讓自己可以繼續服事神。
也有人對他說，你不是常說：上帝第一，家庭第二，事奉第三嗎？把太太送入安養院吧！有人會照顧她的。他回答他們，你們誤會了上帝第一的真理。所謂上帝第一是將神賦予我們的責任擺在第一。例如神賦予我們家庭的責任，我們把它擺在第一，就是上帝第一。
麥肯金牧師最後終於決定辭去校長和牧師的工作。他在寫給教會的一封信裡這樣說，我親愛的妻子罹患了阿茲海默症已經十二年了，到目前為止，我還能夠承擔她越來越多的需要。然而越來越明顯的是，她需要我的時間已經日益增多，我幾乎必須隨時陪著她，因為只要我一出門，她就充滿害怕，擔心會失去我，甚至會跑出去找我。
你們一定很難相信我為什麼會做這個決定。其實這個決定是根據四十二年前，我和妻子在婚姻中所做的承諾，就是：「無論疾病或健康，我將永遠愛你、珍惜你。從今天起，無論順境或逆境，無論富有或貧窮，直到死時才能使我們分離」。身為一個男人，我必須守住自己的承諾。同時也是為了公平的緣故。這些年來，我的妻子全心全意的照顧我，做了許多犧牲。如果我在未來的四十年都要照顧她，也還不清我欠她的。沒錯，有時候責任是很殘酷的，不過，更重要的是因為我愛她。她是我的喜樂，她如孩童般對我的信任和倚賴，她溫暖的愛，她所散發的智慧，她的愉悅以及她遇到挫折時的堅忍，都讓我非常喜愛。我並非「必須」照顧她，事實上應該是我「想要」照顧她；能夠照顧這麼美好的人，是我的榮幸。
你們可以有別的牧師來牧養你們，但我的妻子只有我這個丈夫可以陪她走人生的最後一程。他又提到，有一位經常與垂死病人為伍的腫瘤科醫師對他說：我發現一個事實，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會陪伴她們的丈夫，然而卻沒有多少男人會這樣陪著他們的妻子。
麥肯金牧師這封信的結語是：雖然我的妻子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充滿活力，極富巧思，能言善道。但是每天看著我的妻子，思想她是怎樣的一個人時，我就發現我對她的愛，一天比一天加增。他說，我出這本書的目的，不是在提倡「親人照護」的觀念，我只是在頌揚婚約中愛的喜悅，因他知道有很多家庭在經濟上有困難，沒辦法像他這樣。
親愛的弟兄姊妹，當我們需要去照顧我們所愛的人時，我們是因著責任或是因著愛，讓這份照顧成為我們的喜悅，而不成為我們的重擔呢？按誓言而行是蒙神祝福的。麥肯金牧師在婚姻的誓言裡約束了自己，也在這樣的約束中得到最大的自由。這是許多人不明白的。求神恩待我們，特別在這婚姻解體的時代，我們更需要活出守住一生承諾的見證。
因此，可不可以起誓？有二條思路：一、如果我們起的誓是濫用神的名，或是逃避人的責任，我們可以說NO，我們不會起這樣的誓。二、如果我們所起的誓是真實的誓言，在婚約裡、在法庭作證時、在簽約中，我們可以說YES。但不管是NO或YES，我們都要知道品格重於誓言。我們越能活出真實的品格，就越不需要起誓保證我們所說的話是真的。耶穌挑戰我們，是就說是，不是就說不是，祂所要強調的就是那份真實。
求主幫助我們活出真實的品格，使我們可以影響許多的人。也願我們藉著守住對配偶、客戶、主人的承諾，見證神的真實，使列國萬民因我們得福，得榮耀，阿們！
（本信息發表於2006年6月25日，陳玉嬌整理，蘇淑真潤校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