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永遠的家鄉是在天家,從澎湖回天家和從美國回天家,距離是一樣的。
我永遠的家鄉是在天家,從澎湖回天家和從美國回天家,距離是一樣的。~美國宣教士白寶珠
航海的和海中所有的,海島和其上的居民,都當向耶和華唱新歌,從地極讚美他。
他們當將榮耀歸給耶和華,在海島中傳揚他的頌讚。(以賽亞書42:10、12)
海浪沖入海蝕洞中,風洞傳出海浪澎湃的呼吸聲;
咾咕石和玄武蜂巢田,思古幽情讓人流漣忘返;
海天一色的黃金沙灘,任人肆意徜徉擁抱;
這裡是澎湖,一個離台灣
只有住在這裡的人才懂得它的海風刺骨,和浪裡討生活的卑微和恐懼。
澎湖鎖港陳家,家裡有七個孩子,世代以捕魚為業,有著討海人的堅毅和吃苦耐勞,也懷著敬天畏神的認命。孩子大了,多半飛去台灣尋求新的出路。澎湖,對他們而言,只剩澎湖灣低低地吟唱……。
陳家老六東琳沒有想過,有一天她會回去,而且是歡歡喜喜地回去……。
陳家老六 東琳
東琳的爸爸因為救人喪生海底,東琳不知道他死後去哪裡?所有出海卻沒有回來的人都去哪了?若真有輪迴,將來要如何再見他們?生命是如此的脆弱,活著又為何呢。
就像許多生長在澎湖的年輕人,高中畢業那年,東琳選擇離開澎湖,暫時把大海和大海的回憶包裹起來,或許吧,她的夢不在那裡。
東琳:
我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麼,但我很相信算命,我想凡事既都有天註定,天下本無一物,何必再爭鬪,所以我也清心禮佛。雖然我是基督書院畢業,但對耶穌,我一點都沒有興趣。
1995年大姊的女兒小汶出了嚴重的車禍,住進加護病昏迷不醒。因為大姊夫家是基督教,牧師和弟兄姊妹們沒有間斷地來探訪,一起圍著為小汶禱告。我其實對他們的行為很感動,因為那時快過年,我的一些朋友很少人願意來醫院,只有教會的人好像沒忌諱。
記得當時,傳道人跟我說:「東琳,你回家也要繼續為小汶禱告,但是不要又拜又禱告。」本來,我都是晚上回家先去禮佛拜我的菩薩,然後再照傳道人交待,跪下來禱告,現在他又這樣叮嚀,我就聽話暫時不再禮佛。還回應傳道人說:「如果小汶好了,我就信主。」
但是,小汶仍然走了。
我心想,小汶走了,我不用再晚上讀經禱告,應該回去禮佛了吧。但,追思禮拜時,一直強調小汶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,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?我心裡很好奇,也很迷惑,我以前拜那麼多,難道那些神都不是真的嗎?從小在澎湖虔誠敬拜的神不是真的嗎?
一堆問題在我腦中轉來轉去,我忍不住嗆聲:「好,如果祢是真神,祢就讓我來信,如果沒有,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再讀聖經。」當天睡到半夜,突然感覺全身被電,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來。
這時,肚子裡冒出一首詩歌,是一首我在基督書院學到的詩歌,歌詞清清楚楚地:「惟我深知,所信的是誰,並且也深信,祂實在是神;保守我所交付祂的,都穩妥直到那日。」這首歌不斷地不斷地唱著。
我呆坐著,猛然覺悟:「天啊!這個神在回應我!」因為我就是不知道我信的是誰啊?從小我跟著媽媽出入廟宇,所拜的神不知凡幾,但沒有一個神曾經回應我,如今,祂竟這樣直接地讓我知道:祂就是真神!
隔天我就打電話給牧師,說我要信這位神,從那時起,我就吃飯謝飯,沒有拜偶像,也不再吃齋。
我有三個哥哥,二個姊姊,一個妹妹,祖父、爸爸都是討海的的漁夫,也因此,從小就跟著父母,到處拜拜和參與寺廟的活動。信主後,我決定要為全家歸主禱告。
大哥和二哥是家庭非常重要的支柱,他們兩個家庭的信主,讓我體會「一人得救,全家就得救」的恩典。
陳家大哥 成忠
陳家大哥成忠小學畢業,被祖父帶到廟裡去做小法官,就是在乩童身邊唸咒語,請神入身的桌頭。小法官的訓練過程很辛苦,經常被打,成忠有一次甚至被打到見骨,讓他又怕又恨。
身為家裡七個孩子的老大,小學畢業後成忠就沒有讀書,幫忙養弟妹,十六歲就可以獨立出海,卅年來家計、重擔如海浪一樣,在後面追著跑,他幾乎很少停下來想過自己要什麼,可以有怎樣的選擇?
這就是澎湖討海人的故事,心酸酸又無法度。
成忠:
討海人的生活,天氣好就出海,天氣不好在家裡喝酒賭博打小孩,我的脾氣不好,老婆和孩子都很怕我。其實,他們不知道我的心內真的很苦很苦。我心裡沒有平安,因為我有一個秘密,誰都沒有說,就是我會被邪靈附身。
有時在廟裡有時在墳場,就有東西會附在我身上,那種被控制的感覺真的很痛苦,我想自殺好幾次,但是一想到孩子還小,我若走了誰來養,就放棄了。無法躲避牠,我只有努力靠自己意志力,用力地把裡面的東西趕走,或是趕緊跑到山上安靜,才可以慢慢地恢復。靈界真的很真實。
我一生都很痛苦,有時也會想我拜那麼多,為什麼一直都不平安也不順利?我家本來有漁船,但損失了好幾次,每次重新貸款再買船,再出海,但一次又一次,財產都完了。直到我四十五歲才死了心,收起漁網到陸地做小生意。我那時是開羊肉店,不是做生意的料,又沒有經驗,結果又是損失了一兩百萬。
為了賺點錢還債,50歲
直到有一次,我去參加一個特會,牧師禱告時,一股暖流由頭澆灌下來,我感受到天父那種很大的慈愛充滿我,眼淚一直掉不停,一哭,哭了三個鐘頭。那次以後,我就再也沒有被邪靈附身。是上帝救了我,我真的很感謝。
這以後我就越來越喜樂,而且很容易被感動,我常常繞著大安森林公園,唱詩歌禱告,有時邊走就流眼淚,上帝在這個過程中,醫治了我從小到大所受的傷害,甚至一些不好的壞習慣,喝酒啦抽煙都完全戒掉,身體也好起來;我也懂得怎麼樣去理財運用,整個債務都還清了,我像個新造的人,感覺好輕鬆。
現在我們全家六個人都信主,大女兒奉青還獻身做傳道人。我很感謝主救了我和我全家。
陳家二哥 成合
成合少年時也必須跟著父親、哥哥,在台灣海峽打魚,卻痛恨討海的生活。為了脫離這樣的宿命,他決心要離開澎湖!因此,他激烈地吞了一百多顆安眠藥,沒死成又去撞牆,心疼他的奶奶最後不得不出面,為他講話:「就讓他去吧!
」
成合小時也被逼去做小法官,但他卻是無神論者,雖然東琳信主後常跟他傳福音,但是他認為那只是人在做,不是神在操縱,人是要靠自己的。
成合:
我是在台北結婚,媽媽和妹妹東琳和麗娟也跟我住,當時她們已經信主,東琳禮拜天要去聚會,會叫我送她們,幾次後,東琳就邀我進去看看。有點好奇的我,想瞭解教會裡到底在做什麼,於是試著進去看看。那天的詩歌有點搖滾,讓我耳目一亮,對教會留下了好印象,後來就漸漸跟著去教會。
以前因為鄉里活動的需要,鄉民必須在廟裡迎神活動時參與扛轎,因著扛轎我的肩膀受傷十幾年,有一次謝院長為有病的人禱告,我半信半疑地站起來試試看,院長將手按在我的肩膀禱告,過了幾個禮拜,突然發現肩膀不痛了,十幾年的痛怎麼就真的不痛了?心想應該是巧合吧。因為我小妹身體也不好,我想再試試看,於是禱告說:「耶穌,如果你可以讓我妹妹得到醫治,我就信你。」禱告一個月後,我妹妹的病可說是不藥而癒,完全得醫治。那次我就很確信,連醫生多年都無法醫治的病,這個神居然能醫治,這是我第一次經歷到上帝醫治的大能。
過去大家都說我脾氣很壞,其實是因為生活壓力很大,信主後有一句聖經經文對我有很大的幫助,那句經文說:「凡勞苦擔重擔的可以到我這裡來。」我學習把難處交託給神,不知不覺中,釋放了長年來的壓力。
懂得釋放壓力,遇到挫折或不合理的事,都會想到自己也不完全,就不會太要求別人,許多的人際關係因此改善。尤其比較懂得疼愛妻子,溝通的態度也不一樣,夫妻關係有很大的改善。
家裡火爆的場面變少,太太因著我的改變,偶爾也會跟著去教會,不過她沒有立刻相信神。一直到她在工作上遇到瓶頸,我和東琳與家人幾次為她禱告後,她發現業績真的有慢慢地提升,而且業績是常常在前三名,同事之間惟有她明顯地變好。她一次次經歷禱告後的不一樣,最後終於柔軟下來,願意接受基督。
現在全家信主,孩子一個大四一個高二,跟我稱兄道弟,有時,回到家,那麼大的大男生也會抱我親我,跟過去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貓的情況,完全不可同日而語。這真是神對我最大的祝福。
當年小汶被主接走的時候,東琳不能接受神為什麼要這樣做。現在她才明白,小汶的死雖然帶給家族極大的痛苦與不捨,卻將整個家族24個靈魂帶往復活盼望的道路。
媽媽 ── 吃齋唸佛六十幾年,陳媽媽79歲那年,東琳經常陪她去長春團契,也與大姊和小妹迫切為母親得救禱告,經過一段時間的教會生活,在2001年4月歸入主的名下。陳媽媽信主後,也加入東琳她們為家人禱告的行列,她認真說:「我連走在路上都邊走邊禱告,人家會不會說我是瘋子?」東琳感動地抱著她說:「別人怎麼看不重要,重要的是上帝怎麼看。」
大哥成忠──全家信主,大女兒奉青並且成為傳道人在東勢服事,成忠夫婦目前已搬回澎湖向朋友、鄰居傳福音。
二哥成合──全家信主。
三哥成利──三嫂是基督徒。
大姊彩雲──姊夫家是基督徒,因此大姊是我們全家第一個信主的。雖然有許多苦難臨到她,但心中仍有主的愛和喜樂的生命,坐在沙發上哈利路亞讚美主,躺在床上也讚美主,連蹲在馬桶上也哈利路亞讚美主,常被神的靈充滿,就有能力勝過苦難且活出喜樂。
二姊麗玉──全家信主,看見家族中受洗的人生命都有很大的改變,她非常羨慕這樣的轉變,在眾人同心合一的禱告下,受洗成為基督徒。兩個兒子也受洗歸入主的名下。
小妹麗娟──全家信主,麗娟在基督書院就已經受洗,常常迫切為周遭有需要的人禱告,領人信主。如今也建立了基督化的家庭,榮神益人。
澎湖女婿維正
對東琳來說,家人的信主固然值得感恩,但對未來自己所要建立的家庭,她有著更高的渴望,沒想到,這樣的期待,在和男友維正討論婚禮時,踢到一個大大的鐵板。
維正國三時父親就過世,除了期待自己可以承擔家計,也暗暗立志要早點擁有自己的事業,在人前揚眉吐氣。因此一天兩份工是很正常的事,無時不維持著戰鬥的氣勢,一心往自己藉定的成功狂奔。
不過,在感情上,維正倒是「多情」了點。基本上,他會同時交三個女朋友,怕萬一散了一個,還有一個遞補,另一個就成為正式備胎。東琳就是這樣常在正式和遞補之間搖擺,因此兩人之間分分合合,愛情長跑了十年。
維正:
當我們談到婚禮時,她一直強調要建立一個基督化的家庭,又希望我們能守主日,而每星期日回新竹看我媽媽的事,變成必須用輪替或選擇性。我個人算是無神論者,雖然不反對她信主,但突然她用這個神幫我定了一個戒規,我就很不爽,心想:「到底現在是我要跟你結婚還是怎樣?」
我因此毫不留情的問她:「你是要你的神,還是要我。」
我不稀奇她的回答,因為自從她信主後,改變很大,大到讓我覺得有點走火入魔。開口閉口耶穌,見人就傳福音,每天還花很多時間禱告,什麼安排都要以教會的事為優先,就連我花錢請他吃飯她還是開口感謝他的神。
「當然是神。」她毫不考慮的回答我。
我知道接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說的,反正之前兩人分分合合,這次就算再分就是了。
所以我選擇結束十年的感情。而這一分手,就是兩年。
當時我已辭掉工作,專心讀書考參加國家級特考,那個考試錄取率非常低,即使我每天讀十個小時,一年一次的考試竟然連續五年考場失意。真糟糕,不但無法回饋家裡,連自己的老本都快耗盡。已經卅幾歲的男人,不工作天天都說在讀書,我真是很難抬頭。當時得失心重、壓力大到睡不好,有時三天才睡五個小時,而睡不好讀書效率就更差,對考試就沒把握,但叫我放棄又不甘心。這時我才感覺到靠自己靠不住,我需要一個宗教的力量來幫助我靜下心來。
我住處附近正好有一間汐止靈糧堂,我會特別注意,是因為我知道東琳是台北靈糧堂的教友,靈糧堂三個字還算眼熟,心裡有了一些波動。一天晚上又再次因為睡不著而煎熬著,想到東琳曾說凡事可以禱告,於是死馬當活馬醫,就向她的神禱告。讓我稀奇的是,那晚一覺好眠是我長久以來所渴求的!於是我自己到汐止靈糧堂,告訴他們,我要做慕道友。
不過,我沒想過要回頭去找她,老實說,她條件很好,說不定已經有了對象。一直到神的手奇妙地在我們中間工作了。
「喂,請問呂傳道在嗎?」聽到電話裡東琳熟悉的聲音,我嚇了一跳,這個迷糊蛋一定撥錯電話了。
「喂東琳,妳打錯了電話是不是?」我故做輕鬆地回答她。我相信她的驚嚇指數絕對高過我,因為她楞了幾秒。
不知道是上帝的憐憫、還是上帝的幽默,分手兩年中我們連一通電話都沒打過,神卻將這兩條平行線,透過搭錯線讓我們有機會再次交集,當然我現在百分之百確定,這是神對我們倆個最美好的一次安排。
因為,接下來我們就約了見面時間敍個舊,一頓飯兩個小時後,我們決定結婚。
而娶了東琳是我一生最棒的決定。
雅歌的故事
維正和東琳,成立了「雅歌婚禮顧問公司」,至今六年,兩人同心打拼,從一開始的摸索、站穩,到現在婚禮顧問全方位的發展,業績越來越亮眼。
當初夫妻領受異象,要用婚禮事工贏得這世代的靈魂。因此,他們每天早晨必帶著員工讀經、禱告。在不景氣的衝擊下,神眷顧雅歌,大大祝福他們的婚顧公司;但是讓他們最雀躍的,是可以用自己的職場,成為福音祝福的窗口。
不論美容SPA的客人、造型學苑的學生、婚禮顧問的準新人……幾乎每個人都是他們傳福音的對象。從信主到現在,東琳已經帶領了兩百多人信主,而維正所帶的弟兄,個個火熱渴慕神(還超愛哭),人數也頗為可觀。
對維正和東琳來說,能夠一邊發展事業,一邊贏得失喪的靈魂,每天雖然忙碌卻喜樂滿足。這樣的人生,正是他們所要的。
一直到,白寶珠在他們的生命中出現,神量給了他們更寬廣的地業。
這些人要高聲歡呼;他們為耶和華的威嚴,從海那裏揚起聲來。因此,你們要在東方榮耀耶和華,在眾海島榮耀耶和華─以色列神的名。(以賽亞書24:14、15)
天這麼黑 風這麼大
爸爸捕魚去
為什麼還不回家
聽狂風怒吼
真叫我心裡害怕
爸呀 爸呀
只要你平安回家
就算是空船也罷
也許是因為這份不平安,澎湖廟宇的密度,竟是全台之冠,幾乎轉個彎就可以看到各樣的寺、廟和宮。百姓情願自己勒緊腰帶,再怎麼辛苦都會省出大筆錢來蓋廟,祈求神明保佑出海人的平安。基督徒在這裡是極其少數。
「我們村子裡,只有兩家人信主。」一位孤單的基督徒無奈地說著:「有人傳了幾年只有兩個人受洗,其中一個後來又跑回去做乩童。」幾乎所有的活動、民俗都跟著廟宇文化跑,這裡的居民對福音的態度,有距離也有排斥,在這裡福音的門似乎緊閉著。
然而它並未被鎖住。
傳福音的人,如同願意深埋死去的麥子,把生命與澎湖連結,似夜鶯在夜間鳴唱,吸引著荒蕪的心靈,帶來對明天的盼望。
一位從美國到澎湖的宣教士
白寶珠「白阿姨」、「白姑娘」,這位曾經在澎湖照顧痲瘋病人的美國宣教士,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無法忘記的代表人物。她不畏痲瘋病的傳染力,用接納、醫療、關懷來表明神對世人的愛。
一名痲瘋病患,除了要忍受因為病菌在皮膚、神經內的侵襲,經常也被迫隔離在群體之外。但是,在澎湖,即使五十多年前這個封閉的離島,痲瘋病患卻享有住在社區的權利,而不必被放逐,或被送去集中管理治療。甚至還有專人到家噓寒問暖、送藥、換藥、關心家中的生計。澎湖的病人可說何其有幸,竟然可以受到這樣的眷顧。
不要怕只要信
為澎湖寫下這樣感人故事的,卻是一位從美國來的宣教士──白寶珠姊妹,第一位踏上澎湖的白人女性宣教士。1955年二月,她隻身來到澎湖,不會騎腳踏車的她,靠著雙腳,一島一島,一村一村的尋找痲瘋病人,勸他們出來接受治療,從被排斥、到被接納、被肯定,甚至被景仰,這段過程中,白寶珠所表現出來的包容和毅力,成為澎湖的傳奇。
為了專心照顧病人,自願放棄婚姻的白寶珠,上帝是她最大的依靠,因此白寶珠每天必做的事,就是讀聖經、禱告、親近神,將自己的喜、怒、哀、樂與上帝分享,交託給上帝。她深信上帝愛澎湖人,因此,她總是告訴病人:「不要怕,只要信!」
她不是阿逗仔
熟悉了金髮的白寶珠在澎湖的身影,村民開始暱稱她為「白姑娘」。看到她為痲瘋病人無私無我的付出,漸漸地大家也願意接納病患。他們說:「白姑娘都不怕了,為什麼我們要怕?」一些上了年紀的保守老阿嬤,也開始和她說說笑笑,白姑娘的台語不靈光,老阿媽國語講不通,但是,溝通從來不成問題。
一次,一群孩子看到白姑娘來了,大聲的喊著:「看!阿逗仔。」但是,另一名孩子馬上糾正他:「她不是阿逗仔,她是『白姑娘』!」這一聲「白姑娘」安慰了白寶珠孤單的心。
後來痲瘋病患少了,但「白姑娘」的門診卻從來沒有閒著;病人常常要來這裡報到,告訴她:「兒子要結婚了、孫子要聯考了……。」她總是和他們分享人生的所有喜悅和苦惱。來訪的「親人」,從白姑娘叫到白阿姨、再到如今的白奶奶,偶而白寶珠到台北幾天,都忍不住要「想家」了。
我不能就這樣走掉
退休後,她一樣維持十分簡樸的生活,常常一個包子就打發一餐,穿的內衣也是縫縫補補,捨不得換新,把自己的退休金省下來繼續關心和幫助著澎湖人。這樣的一點一滴,讓白阿姨就像一個無言的講台,她站著,就讓人看到上帝的愛。
五十多個年頭,她沒有動過回美國安享晚年的念頭,她常說:「我永遠的家鄉是在天家,從澎湖回天家和從美國回天家,距離是一樣的。」
只是,在她晚年,有一個深深的遺憾在她心裡:「我不能就這樣走掉,沒有人接我的班。」
維正和東琳深深地被她為澎湖人的付出而感動,願意接下澎湖宣教的一棒。
東琳:
白寶珠對澎湖的那份愛,就算澎湖人也做不到,她死了,但她所做的事還活著,還繼續醞釀,這是何等可貴的生命!我深深地被她無條件的愛和付出感動。
我是澎湖人,而且很愛澎湖,為什麼我們沒有起來這樣做?這些念頭開始在我心中翻攪。教會去澎湖短宣已經十年,卻因為沒有合適的人出現,好像懷胎十年,卻生不出來。我聽胡毅牧師說,如果神要她去澎湖她就會去,我心想怎麼可能,但從她的眼神我知道她不是隨便說說。胡牧師願意擺上,白寶珠更是這樣擺上,我自己身為澎湖人,這塊土地是這麼的美,這些人是這麼的需要,可是我在哪裡?我知道我不可以再逃避了!
但雅歌婚顧公司走了六年,好不容易業績穩定成長,對這個一手拉拔起來的事業,要放下自然並非易事,但我沒有回應真正原因,是因為我知道丈夫維正是不可能的。所以當胡牧師說要自己去跟維正談時,我心裡並不看好。
維正:
胡牧師來找我時,她一點也不委婉迂迴,單刀直入地問我:「維正,你想不想做更大的事?」
突如其來的這句話,一下子超過我的想像。
教會開始積極對離島的澎湖建立福音中心的事,我早已耳聞,因為東琳是澎湖人,自然而然被邀請固定去為澎湖禱告。但我不覺得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。我個人的專長是企劃,心裡盤算若是教會需要我幫忙,我願意幫助教會寫企劃,但就止於此。所以當胡牧師指名來家裡找我談時,我心想萬一,萬一吧,她若問我要不要去澎湖,我一定要找個好理由來拒絕。
想不到,她不問我:你要不要去到澎湖建立教會?她問我,要不要做更大的事?
什麼才是更大的事?再過兩年我就進入人生的半百──五十歲,那麼我還要工作幾年呢?十年?十五年?這十五年我的雅歌公司或許會好一點,或有一點影響力,但它不像是「更大的事」。
「更大的事」對男人的吸引力實在不小,我要冷靜想想看。
東琳:
維正並沒有當場拒絕胡姊,讓我心裡又驚又喜,突然發現,或許事情不是我想像中的絕對。我想起這些年來,我一直跟主有一個禱告:「奉耶穌的名宣告,維正東琳是受神所委派的,所以維正東琳要去使萬民作主的門徒。」我禱告了三年多,神是如此的信實,祂回應了我的禱告。
但我仍求主透過我可以明白的方式,讓我清楚地知道,去澎湖是出於祂的帶領。因此去年小組長感恩聚會,會後摸彩時我心裡默默禱告說:「主啊,祢可不可以透過今天的摸彩,讓我清楚現在是出於祢的呼召。」
我才禱告完,就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:「陳東琳」。我又驚又喜地飛奔上台,當天我得到的摸彩禮物是一個水晶紙鎮,裡面是海洋背景,還有幾條魚和二行字:「出也蒙福,人也蒙福」。
當下我一楞,這個「人」顯然是刻錯了,但對我而言,卻是最好的應許:「東琳維正你們出去也蒙福,澎湖的人也要因著主耶穌也蒙福。」我確定,這個石鎮就是神為我量身訂做的,這就是了:「維正東琳要在澎湖得人如得魚。」
維正:
我們夫妻持守家庭禱告祭壇,我也帶小區做牧養的工作,自認是個忠心的弟兄,只是我很怕談到屬靈的負擔,因為我還有生活的負擔,小孩教育的負擔,親情的負擔,對神的負擔只好儘量壓縮,上面再層層覆蓋。可是這次胡牧師一來,把看似平靜的湖面攪動,屬靈負擔迅速地翻騰。
我不得不認真去面對它……。
呼召和異夢
過去我總以為所謂呼召,應該要有驚天動地的場景。就像保羅去大馬色的路上,忽然從天上發光,保羅眼瞎三日復明。但胡牧師走後,我想到在新約福音書中,主耶穌呼召門徒,只說了「來跟隨我!」四個字啊。如今牧者帶著靈裡的感動親自邀約,這不就是呼召了嗎?(感謝主!沒讓我眼瞎三日…)
當我明白這就是呼召時,在迫切尋求禱告中看到一個很清楚的異象:我站在一個古代厚實的城門內,我看見在一個全黑的畫面裡,金光的光芒從緊閉的城門四週隙縫中透出,原本以為堅固的城門卻是斑駁鏽爛,城門中間用鐵鍊、十來個鐵鎖緊緊的鎖住城門。
當我佇立在透出金色光芒的城門前,就好像聽到耶穌在說:「維正我在門外,我的大光在門外,你願不願意來幫我開這個鎖?」我大哭在神的面前,我跟主說:「怎麼會是我?比我有能力的太多了,不應該是我…。主阿!如果在這個時間我是最合適的,主,我願意往前走。」
其實看到這個異象,我心裡已經知道,自己跑不掉了。(後來研究澎湖歷史我才發現,澎湖真的有城門。)
幾度掙扎翻騰
成天去聞海風,聽海聲,固然不吸引我,還有許多現實因素的考量,在我的心中不斷地拉扯──若我回應這個呼召,辛苦六年好不容易經營不錯的雅歌婚顧誰來接管?由悠遊自如的都市生活到單調的鄉村生活我能習慣嗎?才上小三的女兒恩雅鋼琴和才藝課怎麼辦?我那些麻吉到不行的小組弟兄們誰來照顧?又要如何跟新竹的老母親說明,讓她放心呢?
如果我不去我會怎樣呢?我問自己。我想我會努力把公司做得更好,培養接班人,讓他們來運作,我好來專心地去服事神。想到這裡,我想糟啦,原來我壓根就是想全職服事神,而這個呼召,只是提早來到而已。
用人的角度來看,我若說要把自己的下半輩子放在澎湖,簡直是頭殼壞掉。我嚐試用慣用的方法去評估利弊得失,竟無法去分析好壞,第一次面臨到不知道用哪一角度去剖析。突然我才明白,天上的事和地上的事,是沒有辦法放在天平左右兩邊去評估的。哇……!
一粒已死埋下的麥子
在這段時間,我看到白寶珠宣教士的見證,老實說,我是流著淚看完。她是美國人,從美國到澎湖,比我從台灣到澎湖更遠,要適應的地方更多,但她一生把澎湖當做自己的家鄉,為神的緣故去愛和她毫無血緣、又窮又病又可怕的痲瘋病人。我羨慕她一生所為主所做的,希望擁有像她那樣的生命。
因為她,我裡面充滿了不再是我要為主捨什麼,而是我要如何勇敢地以宣教士的心志,踏上澎湖,我由心裡渴望承接白寶珠這一棒!
很感謝這段期間,東琳和牧者都陪著我一起禱告,我內心對靈魂的負擔再也無法壓縮。感謝神,將我從世界拔除,重新栽種在神國的園子中,如此大的工程,只有神才能做成。
最後,我要說:「能去澎湖宣教,這不止是恩典,更是恩寵!」
東琳:
我看到維正一開始抱著雅歌不放,到漸漸尋求神到把雅歌放下,如今放下後,他的禱告是:「主啊,讓我們快快去,澎湖有需要!」
在維正的身上,我看到神如何使不可能變為可能,因此,雖然很多朋友都說我:「妳這個不怕死的」,都不會動搖我們的決心,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神,有多厲害,在祂絕對沒有難成的事。
重返榮耀
有報導說,在鄭成功還沒有來之前,澎湖只有教堂沒有一個廟,鄭成功來後才把所有的教堂拆毁。原來澎湖曾經如此地被神所眷顧,我內心多麼渴望,澎湖要重返榮耀!她要成為天堂的縮影,成為喜樂指數第一名的城市。
彩虹之約
記得上回,為了勘查場地,我和維正去澎湖時,在飛機上看到彩虹,當下,我們兩個激動地握著手,一起領受,這是彩虹下的約定!是神親自與我們立了這回澎湖宣教之約。
誠如維正所說不是我們放棄什麼,而是我們蒙了這個恩寵,可以專心來做神的工,我覺得這真的是很大的福份。
我們不再孤單
維正和東琳要回澎湖,最高興的應該是大哥成忠夫婦。
成忠信主後,一直掛記著在澎湖那群過去喝酒的朋友,成忠想到自己信主,不但有救恩,神也改變他的生命,這麼好的東西,一定要傳給他的朋友。所以六年前,他和妻子秋菊回到澎湖探親,就想留在澎湖傳福音給澎湖人。
「上帝是全能的主,沒有祂人生更本就沒有目標沒有向,濛濛渺渺,是茫茫的人生。這裡的人都是拜拜,他們需要光明,主耶穌的愛在這個地方,希望每個靈魂都得救。」這個感動讓忠哥決定不回台北了。但秋菊卻不願意。
「我不願意啊,我喜歡留在台北跟小孩子在一起。」秋菊回憶說:「那天晚上我在廚房做晚餐,突然有一個聲音從遠方一直跳進我的耳朵:『孩子你要留下來』,我說:『主啊,這是你的聲音嗎?假使是祢在跟我講話,祢再說一次好不好?』那個聲音又說:『孩子你要留下來,你不要離開這個地方,這個地方需要你們夫妻在這裡,xxx需要你們去關心他。』」秋菊半信半疑地跑去問丈夫:「這個xxx是誰?」忠哥訝異地回答說:「她說是我舅媽,妳怎麼知道她的名字?」
成忠和秋菊夫婦就這樣無怨無悔地留下來,不但關心自己的朋友,也去醫院和安養院探訪、接待來澎湖的短宣隊。
但是,「很難傳。」成忠感慨地說:「因為沒有人牧養他們,他們很難改變,像我有朋友經歷神的醫治,但後來又喝酒,結果血壓太高中風,他中風後卻跑去廟裡執筊,就像以色列人回去拜金牛犢。」
秋菊也說:「我們兩個真的很孤單,傳福音常常被排斥,別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,又看到弟兄姊妹跌倒,我有時很軟弱,會跟忠哥說不然我們放棄回台北好了。」想到這幾年的辛苦,秋菊眼中泛著淚光:「雖然有短宣隊,但一年才來一次,效果有限。我們常常禱告,是不是有牧者可以來,在這裡真的很辛苦,快撐不下去。」
忠哥立刻接口說:「現在好了,東琳他們回來,我們不再孤單,力量也比較大。」
天上就有大聲音說:世上的國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國;他要作王,直到永永遠遠。(啟示錄11:15)
白寶珠感動的,還有胡毅牧師。
海浪突如其來的翻騰起來,這艘前往澎湖七美的船,船身開始上下驟烈地搖晃。胡毅牧師低下頭禱告,心中也如海浪般澎湃不已:「我想到那天是921,921對我是台灣甦醒的一個關鍵的時刻。」想到這,無視於現場的驚險,胡牧師忍不住向神獻上感謝,但耳朵卻有一個聲音響起:「我聽到主說,我們一起把澎湖生下來。我忍不住哭著說:『可是生不出來啊!』」
澎湖的需要
1998 年當時的東區認領了澎湖,從那時起,教會為澎湖禱告和每年一次的短宣隊不曾間斷。成忠和秋菊回到澎湖鎖港老家後,短宣隊便開始在那裡有僕人服事、逐家探訪、社區晚會、兒童營會……。
「每一次去看到那美麗的穹蒼,浩瀚的大海,卻也看到偶像林立,百姓貧窮,心中是非常的痛心,渴望有人能夠回應,願意去到澎湖開拓教會。」胡牧師十分感慨地說:「因為每一次去都有人信主,都有人願意來相信耶穌,成為基督徒,我們也在那裡為他們施洗,但我們沒有辦法去長期的牧養,所以常常回來的時候,都帶著一個蠻沉重的心。」
傳承
2007